☾ #夢／黑狗 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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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忘不了七天前的一個夢，間斷想起，總是心痛難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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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夢體質使然，有些規則和手法，遇上了不再像最初一樣驚訝。我太習慣了，每每進到夢中，我人生至今所珍視、錯身過的人們總會齊聚一堂。夢裡一但出現同行人，也總在我轉頭之後，重新換上另一張臉，像幻燈片一般，輪舞開來。我對夢的導演有所堅持，即便眼前的人再一次換了長相，我也能懷著相同的情感與之共處，有心縫起斷裂的前後文，只為推進劇情，讓夢繼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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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一久便有了抗體，再面對夢中同行人，總有意識竄出提醒自己：別用情太深，下一秒，就不是「他」了。關於夢的蒙太奇，總是讓我受傷很深，醒後總有幾天對夢裡見到的人產生愛意。每到這時，我都想和別人一樣，一覺醒來，一切就忘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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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天前那個晚上，我夢到一隻大狗。黑色的，外型像土狗，卻大得能成為人類的坐騎。當我離開一台遊覽車，與同行人失聯時，他直直走到我腳邊，就這麼倒下了。我緊張查看他的腳、他的身體，卻找不到明顯的外傷。那一晚，我一邊打電話聯繫遊覽車上的人——我不知道是誰，一邊將他抱在懷裡，漫無目的地走過一個個街區。路上燈火通明，開始有人走動，抬頭一看，都是我認識的人：小學的鄰座、大學的房東、樓下超商的店員⋯⋯，我抱著巨大的他，一點都不覺得重。而他只是睜著烏黑的眼睛看著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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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斷撥著同一個號碼，電話那頭始終沒有回應，我委屈得哭了。黑狗突然跳下地，繞著我，短短刺刺的毛磨著我的小腿，像從未受過傷的樣子。那一刻發生在我身上的快樂巨大得讓我幾乎休克。也是同一秒，電話被接通了。一個分辨不出性別的聲音熱情說道：「Y，別緊張，我們已經找到妳的座標，就在妳旁邊的停車場。電話掛掉，妳就能看到我們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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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說完這句話再也沒有發出聲音，而通話仍然進行中，是否切斷取決於我。喜悅的心粉碎殆盡，我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：或許下了遊覽車的我只是想打一通電話，並不為了要回到車上。怎麼辦呢？黑狗在我腳邊跑著，身體一側便又倒下了。我感覺自己在尖叫、在掉淚，可夢裡的我只是把臉貼在黑狗的耳邊好久好久，不斷對他說：「對不起，對不起。我要醒過來了，只能先把你留在這裡。你在這裡要乖乖的，也要健康。我愛你。我好愛你。你要記住我是全世界最愛你的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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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這些話，我就醒了。這是夢的最後嗎？或許還發生了些什麼，只是早已忘了。我知道掛斷電話的人是我，因為我將所有的恐懼和愛都給了我的夢，可夢卻註定被我導演成悲劇。今天我將這件事寫下，只求永遠不要忘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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